坏孩子
一、
还记得小时候，父母都外出打工了，我只得和乡下的奶奶住在一起，奶奶很慈祥，对我也很好，可以说是疼到骨子里了。
乡下也没什么娱乐活动，每天就是和小伙伴上山，下河的到处野玩，每次不滚的一身泥都不知道回家。自然回家后也免不了一顿臭骂，只记得那时奶奶回回说：“下次再这样就别回家了。”然后气呼呼的关上门，但最后都是奶奶揪着我的耳朵进家门，嘴里一边骂骂咧咧的，一边给我准备好吃的，可以说那时是我最快乐最无忧的时候了。
在奶奶家的隔壁，住着一个坏孩子，村子里的小朋友都怕他，大人们不喜欢他，但奶奶总是让我别听他们说的，总是说那孩子有多可怜。
那时的我还小，并不明白那个小孩哪里可怕，也不明白大人们为什么不喜欢他，更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说他可怜。只知道他总是一个人待在家门口，一待就是一整天。
二、
“你们的球。”
一次，我在和村子里的几个小伙伴玩传球的时候，不小心踢到了坏小孩面前，几个人都纠结要不要过去拿球的时候，坏小孩拿着球跑了过来，并把球递给了我。一时间我身边其他小孩全跑走了，只留下我一个人。
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过了球，“谢谢。”我实在不明白他们在怕什么？要是坏孩子不应该踩着球，然后亮出拳头，气狠狠的说：“这是谁的球！”然后冲过来揍人吗？至少电视里的坏人是这样的。
这是我第一次与他交流，很简短，但就是这样简短的交流让我更困惑。
三、
一年夏天，村里的孩子找我去后山游泳，我水性并不好，但是那时小贪玩，而且我以为就是去平常去的小溪里游游，便去了。
但后来才知道，去的是后山上一个大坑里，后来从奶奶口里得知，那是溪水的源头，还蛮深的，但小时候的我，不知者无畏，看着深绿色的水，冰冰凉凉的，心里只想着要是跳下去一定很凉快，根本没考
虑过后果和万一。
我对水性不是很熟，刚下水就喝了好几口，但完全不带怕的，和他们打起了水仗，很开心。
那天玩的确实很开心，但也差点要了我的命，我的脚突然抽筋，我求着他们救我，但他们都犹豫了，就在我要沉下去的时候，我看见坏孩子从草丛里冒了出来，不过那是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。
后来，我醒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了，睁开眼就看见蹲在房门口的坏孩子，和坐在我的床前一脸的焦急奶奶。
奶奶见我醒来，起先笑了笑，随后便开始骂，我那时并没有完全清醒奶奶骂的什么，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，大概就是，臭小子，不让你去游泳还偷着去，看你好了不打死你什么的……
在那之后我就很少出门了，一来是奶奶不让我出去，怕我出事。二来是父亲回来了，我想陪着父亲，而且父亲比较严格，对我玩的时间地点都进行了限制，所以我干脆就窝在家里了，而且隔壁的坏孩子也会经常跑过来，我并不会无聊。
四、
“你在干什么？”坏孩子看上去很怕人，每次与我交谈都是小心翼翼的。
“练字啊……”我在家一人待的发霉，有人说说话也是很棒的，便把苦水一下子都吐了出，“爸爸真是的，一回来就逼着我练字，说什么不练字以后上学被人笑话，诶，你说我的字丑吗？”
“不丑。”
“诶，对了，他们为什么都叫你坏孩子？”
“因为我爸爸杀人了，我也杀人了……”
“什么？！”我当时也是随口问的，毕竟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好久，他又经常来找我，又救过我，我便拿他当朋友了，所以就随便问问，可这个回答，属实让我吃惊。
“爸爸杀了妈妈，我看见了，后来几个叔叔带走了爸爸，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爸爸。以前村里人还好给我送吃的，但是后来……”
我看着他隐隐闪烁着泪光的眼睛，阻止道：“你要是不想说，可以不说的，我就随便问问，你用不着全告诉我……”
“后来我和村里的几个孩子去那个坑里游泳，一个人脚抽筋了，他们都跑去救，然后除了我他们都死了，其中一个人虽然救上来了，但是却没有救活，他父母说他死前在喊我，所以我也杀人了。”
五、
那天后，坏小孩还是经常会来我家，但我们之间就好像有了一层无形的屏障，变得比以前更疏远了。
在那以后不久，我就跟着父亲离开了村子，到城里读书去了，在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回过村子。也再也没见过奶奶，就连奶奶的葬礼也没参加。也再也没见过坏小孩，甚至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，可能以后也没机会知道了，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遗憾。
评论